草川Kuka

　　「過來這裡，加州。」才剛轉過轉角，就聽到自己被叫喚。

　　這特別的磁性嗓音就只有那麼一人擁有，清光停頓了一下接著裝作不是很耐煩的表情轉過去。

　　「做什麼啊？」

　　回頭，穿著一襲深藍色衣袍的三日月宗近正端坐在長廊邊，手裡捧著一杯還散發著熱氣的茶，微笑著看著頭上緩慢飄過的朵朵白雲。

　　清光不是真的不耐煩，只是不曉得為什麼每當遇到三日月的時候，他總是會不由自主露出這樣的態度。

 

　　他想，大概是三日月宗近太難令人摸透的關係吧？

 

　　總是帶著一副慈祥的笑容，說著繁瑣難懂的古語，卻總是做出跟說出一些令人難以理解的話。

　　譬如，前陣子主人派他跟石切丸一起鍛鍊的時候，身為近侍的他想要去巡視巡視，卻在打開道場門瞬間差點昏倒。

　　一個握著白色的刀柄，嘴裡念念有詞正在祝禱；另外一個自己哼起了調子，握著刀跳起了劍舞。

　　你們到底拿著刀劍在做什麼啊啊啊啊啊——！

　　還是說這不是三日月的問題，是整個三条家都有毛病？

 

　　另外一個在馬廄做清掃的岩融和今劍居然就在那裏玩起了捉迷藏，還把馬背當跳台在玩耍，嚇得馬匹一直嘶嘶叫但兩人卻沒有發現問題，嘻嘻哈哈地玩得很開心。

　　清光只好把他們丟給長谷部好好地唸一頓。

　　他不敢想像那位聽說是與神話相關的小鍛治宗近小狐會有多麼……啊，算了，等人真的來到本丸之後再說吧。

 

　　「有什麼事嗎？」來到三日月的近側，清光才發現眼前這個傢伙不是穿著日常的衣服，而是出陣的正裝，「你要出陣嗎？」

　　啜了一口熱茶，三日月宗近拍了拍身旁的位置：「來。」

　　嘟囔著每次都這樣問話都不好好回應的清光，卻還是乖乖地坐了下來，低頭盯著眼前一盤精緻的和菓子，清光不自覺被吸引了目光。

　　「那是若竹。」三日月低沉如歌的嗓音從身旁幽幽地傳來。

　　「欸、欸？啊……名字嗎？甜點有名字啊？」不禁讚嘆著邊捧起盤子，清光將和菓子放到自己眼前仔細端詳，青綠色與白色完美地融合，上頭被雕刻了細緻的花紋，如藝術品般的東西很難想像是可以送入口中的食物。

　　「這個……長得好像石切丸啊……」歪著頭，無法理解其中奧妙的清光只能這樣說出自己的結論。

　　這樣的說法惹得三日月宗近大笑了幾聲，「哈哈哈，被你這麼一說還真的有點相似呢。」

　　「……不要取笑我！風雅什麼的，我可沒那麼在行啊。」撇嘴，清光將盤子放下，賭氣地將臉別過一側。

　　「嗯姆，我可沒有取笑的意思哪。」取代清光的動作，三日月將那盤精緻的甜點拿起，以食指捻起一旁的竹製小刀，將甜點切開、叉起一小塊，遞到了清光面前。「任何事物都可以擁有名字，那畢竟只是一個稱呼，他可以有意義、也可以沒有，即便它今天被喚作另外一個名字，也不會更改它的存在。」

　　紅色的眼瞳盯著遞過來的甜點，清光這才發現原來裡頭也是紅的。

 

　　以純淨的白、風雅的綠，包裹著的豔麗的紅。

　　一口嚥下，在舌尖迸發出的是隱隱的香氣以及甜膩。

 

　　「好甜。」沒有想到原來這東西出乎自己意料的甜，清光皺下了眉。三日月在一旁哈哈地笑了幾聲，得到了清光怨懟的眼神。

　　「來，所以茶之所以存在。」

　　接下了三日月遞來的茶，也是精緻的茶杯上塗上了墨綠的色彩，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。但清光覺得這更是來自於傳遞到手心上、那溫熱的溫度的緣故。

　　湊近唇邊，還有茶的濃郁香氣。

　　「嗯？」

　　沒有預想的苦澀，清光意外地瞪圓了眼睛盯著杯子裡的褐綠色液體。

 

　　微笑，三日月站了起來。

　　「即便是最極端的兩個存在，能好好調和的話，也是可以成為和平的存在。就像你手中那杯茶與盤中的甜點一樣。分開的話不能，在一起的話卻是天作之合，難捨難離。」三日月深邃的眼瞳裡流轉著金子般的色彩，映照著天空中的浮雲，竟就如同畫一般。

　　「人世間很多事情不都如此嗎？你說是吧，加州？」帶笑的藍色眼睛望著清光。

　　突如其來的話和問題讓清光摸不著頭緒，只能發出單個音節：「哈？」這老傢伙突然之間幹什麼呢？吟詩？我可不會啊，那種東西。

　　「哈哈哈，無妨、無妨。」笑了笑，三日月優雅地站起身：「那麼，是時候出陣了。」

　　「欸等等——！」

　　「嗯？」叫住了已經轉過身的三日月，但當人回過頭的時候清光卻搞不懂自己怎麼會就這麼叫住了對方。

　　但望著那雙藍色的雙眼，清光還是無法克制地想去凝視、想去探索，到底裏頭還裝載著什麼東西。

　　「啊……你要出陣？可是，我沒聽說啊。」雖然三日月與自己所屬不同的隊伍，但身為本丸的近侍和總隊長，他沒有道理會不知道。

　　還是說主人刻意不讓他知道嗎？

 

　　「嗯姆，是遠征呦。」

　　「欸？」

　　「在加州你和大和守他們出陣的時候決定的事情呢，因為聽說那場戰役很辛苦，你也受傷了，所以主人才沒告訴你的吧。」三日月平淡地這麼說，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微笑。

　　清光想起了傍晚那場戰役，自己因為太過急躁，想著主人交代要好好保護還經驗尚淺的大俱利，結果讓自己也分神受了傷。

　　鮮少受傷的他，比起受傷的事情，讓主人難過和沒能完成主人交代的事情更讓清光感到自責，暗自決定要好好修練讓自己變得更強。

　　「啊……這樣啊，不過當時我是暫時入隊的，我已經回歸第一隊了，你是要和第四隊伍一起遠征嗎？」

　　「不呢，爺爺我自己去呢。」

　　「自己？主人沒有問題吧？自己怎麼去？哪個時代啊？啊，難道是維新嗎？」清光震驚地差點沒將手中的茶給打翻，對於主人下達的指令感到匪夷所思。不知道主人這個決定是哪裡有問題，但清光深深覺得怎麼可能讓三日月自己去遠征啊？看起來就是會迷路的人，再者，主人怎麼會放心讓三日月一個人出去？

　　「哈哈哈，冷靜點加州，是我自己提的。地點嘛……還沒決定呢。」三日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，朝清光投出一抹微笑：「是覺得我跟不上時代，雖然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，遇見了這麼多的人，自以為能看透很多事情實則不盡然，主人說我也要學著長大，所以提出了想出去走走的要求。」

　　三日月平淡地說著宛如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。

 

　　「可是——」

　　「加州。」三日月緩了緩聲線，以一種低沉如吟唱般的方式喚停了清光欲說出口的話語：「前陣子抱歉吶。」

　　不是沒能知曉你的心意，也不是不想回應你的期盼，只是活得過於長久的我，早已經忘記那所謂愛戀是怎麼一回事了。

　　理解不能，回應不能。

 

　　我是不相信言語的，人心會說謊，言語亦是。但舞蹈和戰鬥不會，那是投射出所謂「靈魂」的鏡子，人是清風亮節，自然舞出的姿態亦是美麗。

　　手中握劍，同是。

 

　　那個在戰場上總是一往無前的黑紅色身影，與他性格相同而揮出的劍，再再說明了加州清光是一個多麼單純以及耿直的人。

　　那樣的英姿在戰場上，帥氣不比他這個天下五劍更少。總是嘴上叨唸著是下游之子的加州清光，正是因為沒有被這些世俗的眼光套上枷鎖，所以更為能自由奔放啊。

　　這是三日月宗近羨慕的。

　　加州清光羨慕著三日月宗近與生俱來的美麗，但三日月宗近何嘗不也羨慕著加州清光的自由與自我？

　　能夠做自己，總是好的。

　　就像他能夠直言不諱地朝著自己說「喜歡」的這件事情，就讓他羨慕不已了。

　　但這些，三日月宗近是不會和加州清光說的。

 

　　三日月的道歉，讓清光瞬間噤了聲。

　　好一陣子他們之間只有著一旁樹上鳥兒的啼聲以及風吹拂過的聲音。

　　「那個啊……」清光喃喃地開口，低下頭看不清他的表情。「如果三日月你啊，是因為我的關係、譬如……怕我難過什麼的，才要離開的話……」

　　「不是的喔。」

　　清光抬起頭，紅色的眼眸裡盡是疑惑和一絲不解的憤怒。

　　真是直率的孩子哪。

 

　　「不是的喔。」三日月又再重複了一次。

　　「我明白你傍晚拒絕主人和我一起出陣的這件事情。」三日月笑了笑，「一開始的確是想給你點時間和空間，但今天下午和隔壁本丸的小狐丸聊過了，於是也改變了想法。」

　　「……你還真閒啊我忙著出陣去你去隔壁串門子。」先是吐槽三日月的悠閒，清光語鋒一轉，問道：「那，他都說了些什麼？」

　　「他說我有一天遇到就會知道了。」微笑，三日月拍了拍清光的頭。

　　「哈？」露出錯愕的表情，清光覺得對方根本就是沒有要好好回答他的意思，氣得微微皺眉還噘起了嘴。「你這個人真的是——！」

　　「哈哈哈哈哈，有著美景和甜點，不是很般配嗎？好好享受吧，加州。」點點頭，三日月朝著清光笑了笑：「那，我得走了。」

　　頷首，姿態微蹲，三日月宗近向清光行了個禮。

　　「失禮了，加州。」

 

　　三日月就這樣離開了本丸，他也並沒有交代什麼時候會回來，問了大概也會被回答「不知道呢」這樣的話給敷衍過去吧。

　　但清光總有直覺，可能在這個本丸會有好一陣子都見不著那個優雅的藍色身影了。

　　「嘛……也是挺好的……嗎？」說著說著，清光也不禁對這句話抱著疑問。

　　真的好嗎這樣子？啊啊啊怎麼搞得好像是我把三日月趕走一樣？

　　搖搖頭想把這些複雜的想法趕出腦袋，清光喝了一口方才三日月遞給他、已經微涼的茶。

　　這傢伙特意擺出這些和我說了那些話，是在和我……道別嗎？

 

　　「……」什麼嘛，討厭的臭老頭，最後還來這一下。

　　將杯子放下，清光屈膝把自己的臉埋進了雙腿之間：「這樣你是要我怎麼好好釋懷呢？」

　　就是忘不了啊，這種不坦率卻又滿溢胸懷的溫柔。

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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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呀呀，沒有想到第一篇發LOFTER的就是三日清呢。說到底我原本是吃三日鶴的，都是音樂劇MARIO跟流司太撩了（鬼扯）

　　這篇起因來自於在噗浪上玩的骰子遊戲，打出代碼總共有四個花色的喇叭符號（所以也稱喇叭遊戲），可以自設四個對話選項。最近很流行和刀劍男士們用這樣的方式聊天，一開始沒能跟上這股旋風，後來跑去玩發現超魔性。

　　裡面的情節全都是骰花色骰出來的（除了爺爺要去遠征這件事情是我捏造的，他老人家死都不想離開本丸哈哈哈哈哈）

　　順帶一提我覺得我家刀男都有靈。（笑）

　　這篇會形成是有一天我和清光聊天，發現他一直迴避有關三日月的選項（真的是神迴避），後來問出來才發現他討厭三日月，再刨根究底之後他居然就不想回答我了！（嬸嬸表示震驚

　　於是我就和三日月爺爺還有清光中間同一時間來回個別問（真是累死嬸嬸我了）發現三日月不認為他和清光吵架，清光雖然也不認為、但還是覺得三日月難相處。

　　最後誰都不願意回答我，我反而跑去問安定才告訴我（真不愧是同為沖田的刀），最後結果令人震驚！

　　原來清光是告白失敗了啊（笑）

　　他生氣三日月為什麼都聽不懂他想表達的心意，但三日月並不是不懂，他反而告訴我是因為時間過得太久了，他不記得怎麼談戀愛了。

　　所以現在他們兩個還在磨合階段。

　　啊啊真是的，一開始看清光這麼討厭三日月我還以為我家本丸爺清CP無望了呢，結果居然超峰迴路轉。

　　嘛，真希望是個好結果。

　　PS.話說清光覺得三日月聽不懂他說的，其實是他總是聽不懂三日月說的呢，爺爺說的那段話算是隱晦的告白啦，清光啊～～～（搖晃肩膀）

　　如果有機會再把喇叭噗詳細貼上來吧。